sallgood

*第二个项目即将开始

你绝对无法想象霍格沃茨的八卦传播速度。

新的一天还没过半，几乎整个学校就都知道了霍格沃茨和德姆斯特朗勇士的二三事——据说这一切都归功于悬挂在八楼那位骑着匹瘦弱小马的卡多根爵士的东奔西走，以及画像中人们经久不衰的八卦欲望——显然这是种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减的习惯。他们喝着甜酒，在画像间来回串门，在学生常常路过的走廊高声谈论“旁若无人接吻的金发青年和阿不思·邓布利多”，唾沫横飞地诉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他们皆声称当时自己在现场。

对于古老却历久弥新的霍格沃茨来说，这里从不缺少八卦和秘密，只是这样出人意料的事情，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了。人们都对这条消息显示出空前的探索欲，生怕错过些什么。只要路过人群，你准能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仿佛没有谈论这件事，就是落伍了一样。

阿不思简直对源源不断涌来的好奇目光烦不胜烦，坐在礼堂的一个小时内，他至少已经打发走二十个想要刨根问底的学生了。

“看在梅林的份上！他们真的没有别的事可干了吗？”阿不思满脸无奈地对莱拉说，“我从来不知道霍格沃茨的八卦渠道这么通畅。”

“得了吧，别说得好像你俩没有在一起似的。而且——用不着我提醒你吧——你明明从不关心八卦，这么多年来不都是一门心思钻研什么学术问题，我实在不懂，哦……”莱拉随手拿了杯南瓜汁和几个刚出现的巧克力松糕，“……我早说过了，八卦是霍格沃茨信息高效传播的最好例证！大家都愿意听听无伤大雅的小道消息，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办几期校刊，只要我们通力合作，那准能大赚一笔！”她说到激动处，转头肯定地看了看阿不思，点了点头，兴奋地拍了拍桌子。

“要是盖尔知道你打算拿我们俩赚钱……”

“拜托，阿不思，我只是开开玩笑……你可别告诉格林德沃。”

阿不思的余光注意到又有好几个人走了过来，他只好假装在认真研究面前的甜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夜晚的天文塔顶是静谧的， 地上凝了剔透的冰，雪满盖在扶手上，风却不恼人，它掠过卷翘的发梢，又自由地飞远。天空也并非纯黑，倒像是掺了眼睛璀璨的颜色，透出一片静谧无垠的深蓝。稀疏的云遮挡不了羞涩的星，月光洒下的阴影也掩盖不了阿不思神色间发自内心的愉悦和爱恋。

“那个金发先生显然把杰出的阿不思·邓布利多迷得神魂颠倒。”盖勒特笑嘻嘻地套用卡多根爵士的话说。这句话显然让他颇为受用，他坏心眼地向前探了探身，嘴角勾着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我都在这呆了两个月了，他们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是不是我太失败了？”

“盖尔！你不能这样取笑我，要知道我已经被打量了一整天了，”阿不思疲惫地摆摆手眯了眯眼睛，“实在是有点累了……我真佩服你，永远精力充沛，希望你两年后也能体会到我的无奈。”

盖勒特用挺拔的鼻子轻轻蹭了蹭爱人的鼻尖，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对方：“绝不可能，哈……我还远没到未老先衰的年纪，我会永远热情，永远燃烧，直到燃尽最后一点柴禾，顺便给你——这个早熟的灵魂——提供那么一点点热度，只有那么一点点——”他拿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小小的手势，然后自信地撞了撞对方的肩膀，“——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

阿不思把脑袋转向辽阔的夜空，掩饰性地咳了咳。有些情绪无所遁形。

认识这么久了，他还是没能习惯盖勒特的甜言蜜语——这实在太让人不好意思了。出于十多年来一直克制而自律的生活，他想他永远也做不到像盖尔这样，拥有令人艳羡的自由与放荡不羁。

毒蘑菇是不会改变它的斑点的[1]，盖勒特就是如此，诱人而危险。本质上，阿不思内心深处的隐忧从未消失过，他只是一再地说服自己，一再促使自己忽略这一切，一再地鼓励自己随心而动。理性和感性在他体内从未停止较量，而盖勒特散发的光与热却是他一直以来渴望却不可求的。既然现在幸运地遇到了，他绝无可能就此放手。他义无反顾地握紧这只寻求同伴的手，将自己毫无防护的心献了上去。

“我们是天作之合。”和着午夜低回的钟声，阿不思暗暗说。

第二个项目并不像第一个项目那样神秘。圣诞节一结束，主办者们就将勇士们叫到一间教室，告诉他们近两个月后他们需要面对的——一切信息都将通过谜语获知：

战胜这一切吧，这超越生死的躯壳

这阴暗里的污秽，腐烂中的绝望

无法穿越固体的斗篷

贴地飞行的灰白恐惧

被抢走了最心爱的宝贝

只有直面恐惧和自我

紧攥念念不忘的快乐

才能夺回被拿走的东西

只有一次机会，否则便是终局

“盖尔，对第二个项目你有什么想法吗？”离开教室的路上阿不思问。

“有，只是我有很多疑问。按理说——你们英国人行事不该是这样的吗，墨守陈规、矜持庄重——这不太合常理……”盖勒特把阿不思拉到了走廊的一个暗角，深深吸了口气，“超越生死……腐烂，斗篷，快乐，这一切都指向……”

“摄魂怪。”阿不思接上，“这正是我的疑虑，我是说，把摄魂怪带到学校来吗？虽然三强争霸赛历来危险重重，但我觉得这还是有些大胆了。”

 “后面几句要表达的就很明确了，夺回被抢走的宝贝，我想第二个项目大概是从摄魂怪手中夺回自己心爱的宝贝——但无论如何，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熟练掌握守护神咒。”

“守护神咒我想我已经掌握了，你呢？”阿不思问。

“我也差不多。说到这，阿尔，有一点很奇怪的是，我在德姆斯特朗的时候也曾尝试过使用守护神咒，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成功。”盖勒特不解地挠了挠下巴，他显然打心底疑惑这件事，“但到了霍格沃茨以后的某天我尝试了一次，竟然很容易就完成了，可能是水到渠成，又或许是潜移默化中受了你的影响？也或者是我本来的魔力还不够精纯。”他嘲讽地扁了扁嘴，“总之，我们需要勤加练习——毕竟此前的成功都是建立在温暖安全的环境上的。”

“你说的对。看来这场比赛的难度不在于解谜，而在于施展这个高深的魔法。而且我们不知道到底会遇到几个摄魂怪，这就是问题，到时候绝不能出现无法召唤出守护神的情况。”阿不思顿了顿，他心中敏锐的一部分正隐隐担忧着，“而且……心爱的宝贝，那会是什么呢？这个范围实在太大了，甚至都没法确定是人是物……”

“不……‘只有一次机会’……‘终局’……想想，在摄魂怪面前什么就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是物品，怎么会只有一次机会？”

“哦……梅林，是人，盖尔……难道他们要把人关在摄魂怪旁边吗？如果没成功救出人质……就要给他一个吻？”阿不思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我想是的。”盖勒特的眉头紧锁了起来，“而且你别忽略了，是‘最心爱的宝贝’，把你最爱的人囚禁在摄魂怪旁吗，好吧，好吧，饶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有些疯狂。”

“他们会选择谁呢？在霍格沃茨我的好朋友也并不多，我的弟弟也在这念书——哦不，他应该不是我最心爱的宝贝……那么……”阿不思快速地念叨着什么，没有听到盖勒特在一旁的呼唤。

“阿尔！”盖勒特一把抓住了爱人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冷静！阿尔，别担心，他们应该会做好保护措施的，我不觉得他们会旁观一个无辜的人被摄魂怪吻了而无动于衷。更重要的是，难度你不相信自己可以救出自己的宝贝吗？你当然可以！”他肯定地点了点头，这让阿不思觉得自己冷静了一点，然后他又接着说，“关于我的宝贝……我想他们应该找不到。在这里，这个学校，我心爱的宝贝只有你，更不要说什么其他重要的人了。而你那天也要参加比赛，又怎么可能作为人质呢？我想我开始好奇他们怎么找到对每位勇士最重要的人了。”

一瞬间气氛有那么几秒钟的凝滞，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他们在角落倒在了一起。

“盖尔，我早就想问了，我们这样算不算作弊啊，两名勇士一起出主意？”

“嗯？当然不。况且我们这么做，我可以当作对葛林若的变相惩罚？毕竟，是她散播了那些不实消息在先——还让我的好阿尔这么焦急……”

盖勒特恶劣地把脸凑近阿不思，直到鼻尖贴着鼻尖，阿不思只能看到那双熠熠如星的眼睛，以及其中倒映着的自己。

“……而且，我压根不在乎，也不想知道别人怎么看，怎么指责的。”盖勒特不屑地吹了个口哨。

“这就只是一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比赛而已。”

1. 出自原著